昨日有點早，明日等不了，今天剛剛好。俄羅斯科學家 Denis Rebrikov 正在按照這個速度推進他的基因編輯嬰兒計劃，在 10 月 18 日的《自然》雜志（Nature）報道中，他聲稱將要編輯耳聾人卵子中的致聾基因。

Rebrikov 說，他還沒有打算制造這個基因編輯嬰兒，因為還沒有得到當?shù)貙彶槲瘑T會的批準。他強調(diào)說，在沒有取得監(jiān)管部門俄羅斯聯(lián)邦衛(wèi)生部批準之前，他不會進行植入基因編輯的胚胎。

圖 | 電子顯微鏡下的卵母細胞。（來源：彭博社）

最新的消息稱，Rebrikov 在使用聽力正常女性提供的卵子進行基因編輯，他希望能夠弄明白如何才能幫助耳聾夫婦生下健康的嬰兒，希望能夠解決 CRISR–Cas9 面臨的脫靶問題。

監(jiān)管部門尚未放行

圖 | Denis Rebrikov（來源：彭博社）

Rebrikov 是遺傳學博士，是俄羅斯最大的生育診所——Kulakov 國家婦產(chǎn)科和圍產(chǎn)兒醫(yī)學研究中心基因組編輯實驗室的負責人，也是俄羅斯國立皮羅戈夫醫(yī)科大學副校長。

Rebrikov 表示，他將很快發(fā)表這個卵子實驗的結(jié)果，該研究還會涉及 CRISPR 對攜帶致聾基因 GJB2 突變的人體細胞進行編輯。GJB2 是一種隱性基因，攜帶 2 個 GJB2 突變拷貝的人會失聰。

Rebrikov 說，他已經(jīng)接觸了 5 對耳聾夫婦，后者都是攜帶 2 個 GJB2 突變拷貝的人。其中一對夫婦同意了進行制造基因編輯嬰兒的手術(shù)，只是女方由于在近期要進行人工耳蝸植入而還沒有簽署同意書。

然而，俄羅斯衛(wèi)生部最近發(fā)表聲明稱，制造基因編輯嬰兒尚為時過早。Rebrikov 說他很難預測何時能獲得批準。

這不是他本來的基因編輯嬰兒計劃，據(jù)此前《自然》雜志網(wǎng)站的報道，Rebrikov 希望在年底前獲得 CCR5 基因編輯嬰兒批準?，F(xiàn)在他只是改變計劃，并沒有放棄此前的 CCR5 基因編輯計劃。

Rebrikov 仍然要對 CCR5 基因進行編輯，以降低嬰兒感染 HIV 的風險。CCR5 基因編碼是一種允許 HIV 進入細胞的蛋白質(zhì)，Rebrikov 計劃將胚胎 CCR5 基因失活，然后將胚胎植入 HIV 陽性母體，這將降低 HIV 母親將病毒傳染給子宮內(nèi)嬰兒的風險。

與賀建奎的研究不同，他要將基因編輯過 CCR5 基因的胚胎植入女性艾滋病患者體內(nèi)。相比之下，賀建奎修改了父親攜帶艾滋病毒的胚胎中的 CCR5 基因。許多遺傳學家認為，賀建奎做了一份無用功，他的實驗對象，即受孕女性并無 HIV 感染，只是女性的丈夫是艾滋病患者，而父親將 HIV 傳給子女的風險很小。

另外，他的女性試驗對象篩選原則是，只有 HIV 感染風險高于平均水平，才能認為對 CCR5 基因進行編輯是合理的。一些女性艾滋病患者對標準治療沒有反應，那么她們就是最佳的實驗對象。

對于基因編輯技術(shù)的脫靶問題，Rebrikov 此前在接受 DeepTech 采訪時表示，他們建立了一個模型，可以通過對比供體胚胎和編輯后胚胎的基因組來準確評估 CRISPR-Cas9 系統(tǒng)的脫靶行為。Rebrikov 稱，他們?nèi)匀粫媾R人體內(nèi)同時存在沒編輯的細胞和編輯過的細胞的鑲嵌效應，但這是迄今為止最接近正確臨床試驗的模型了。

需要國際規(guī)則約束

圖 | 莫斯科 Kulakov 實驗室的胚胎庫。（來源：彭博社）

《自然》雜志引述一些專家的說法質(zhì)疑說，耳聾不是致命疾病，因此不應成為基因編輯嬰兒的目標。

Rebrikov 的回應是，任何新藥都承載了風險。耳聾的遺傳問題適合在受精卵階段來依靠基因編輯解決，并且這個決定應該由嬰兒的父母來決定，他們不希望孩子也耳聾。

在俄羅斯，每年有大約 10 個新生兒遇到 GJB2 基因突變帶來的耳聾困擾，如果沒有遺傳治療，他們只能依靠人工耳蝸的植入，但那昂貴且不適。

但與此同時，也有對修飾 GJB2 的擔心。除了脫靶的可能，GJB2 基因還與影響眼睛和皮膚的其他疾病有關(guān)，那么其基因修飾后果的不確定性就會大大增加。

對于基因編輯應該集中解決成人細胞的疾病而非胚胎細胞的質(zhì)疑，Rebrikov 同意體細胞的基因編輯已經(jīng)有所成功，但他不認為進行受精卵的基因編輯會對體細胞的研究產(chǎn)生負面影響。

今年 3 月，世界衛(wèi)生組織宣布，將在未來兩年內(nèi)與利益攸關(guān)方廣泛協(xié)商，制定一個強有力的人類基因編輯國際治理框架。8 月，世界衛(wèi)生組織宣布啟動一項針對人類基因組編輯活動的全球性注冊計劃，即國際臨床試驗注冊平臺（ICTRP），對體細胞和生殖細胞臨床試驗進行注冊，旨在跟蹤并規(guī)范人類基因組編輯研究進展。

據(jù)《自然》雜志報道，世界衛(wèi)生組織委員會成員 Robin Lovell-Badge 認為，Rebrikov 應該等到明確的監(jiān)管框架出臺再進行行動，然而短短幾個月是無法出臺這么復雜的全球監(jiān)管方案的。

Rebrikov 是個心急的人，他引用列寧的一句話反駁上述世衛(wèi)組織專家的看法：昨日有點早，明日等不了，今天剛剛好。

俄政府的考量

圖 | 普京視察 Kulakov 國家婦產(chǎn)科和圍產(chǎn)兒醫(yī)學研究中心。（來源：TASS）

據(jù)彭博社報道，今年夏天，在莫斯科一次俄羅斯遺傳學家與衛(wèi)生部官員的閉門會議上討論了 Rebrikov 的基因編輯嬰兒計劃，并且俄羅斯總統(tǒng)普京的長女 Maria Vorontsova 參加了這次會議。報道稱，內(nèi)分泌學家 Maria Vorontsova 專注于幼兒成長疾病，她花了 3 個小時與會，并沒有明確對 Rebrikov 的研究作出“支持”或“反對”的結(jié)論，但認為科學研究不應放緩，而是應加以控制，如基因編輯嬰兒的制造可以限制在國有機構(gòu)中以便進行監(jiān)管。

彭博社報道說，Rebikov 所在的機構(gòu)已經(jīng)計劃在 10 月向衛(wèi)生部門提出申請，以對 CRISPR 的安全性進行審查，以及測試俄羅斯社會的接受程度，最終要經(jīng)過普京拍板。

Rebikov 認為，基因編輯嬰兒的成本并不算高，如今每個基因編輯胚胎成本大概在 15500 美元，雖然比汽車貴，但隨著技術(shù)推廣，成本很快會降下來。

相較于人工智能，普京更看重基因編輯技術(shù)。他曾將之比作核彈，認為基因編輯技術(shù)可以在軍事上大展手腳，比如可以創(chuàng)建無痛感的士兵。據(jù)報道，普京在 2018 年批準了一個 20 億美元的基因技術(shù)計劃，并任命 Maria Vorontsova 來負責這個項目。

Rebrikov 在極力鼓動俄政府推動基因編輯技術(shù)發(fā)展。他說，隨著中國對基因編輯嚴加監(jiān)管，美國也加強了這方面禁令，那么俄羅斯有機會成為這個領(lǐng)域的推動者。

來源：MIT科技評論